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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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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143552021年8月10日五、山寨翌日正午,红日当空,白云流卷飘散,点点寒鸦扑簌簌划过五马山巅湛蓝的天际,耀眼的阳光穿过窗前幔帐,洒落的满床都是,分外温暖。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李秋晴懒懒地靠卧在床上,并末起身。

双颊泪痕犹在,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在阳光映射下悠悠掀起,但漆黑明亮的双目中却是透露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

昨夜张如仙不慎失言,正戳中了她内心最不愿想起的回忆,虽然师兄立刻百般道歉悔悟,连连自括其面,但李秋晴心中却还是既觉羞愤,又觉难过。

二人不欢而散,张如仙满面羞红,讪讪而去。

他甫一出门,李秋晴便忍不住埋首痛哭出声。

情知应当恨的是那个恶贼单和,也知师兄只不过是无心之言,但那句话勾起的回忆却像是刀子一般,一下一下剜动着她的芳心,痛楚不堪。

往事历历,不断浮现心头。

她想到了幼时二人同在衡山学艺,情愫渐生,总是在授艺时趁着师父不注意偷偷说笑,惹得一旁的大师兄咳声连连,不住提醒。

每当此刻,她总会对着大师兄扮一个俏皮的鬼脸。

又想到了少年时的某一夜,张如仙半夜忽然将自己叫起,拉着她的手飞奔到万剑坪后的百里花海。

雨后清新的空气伴随着芬芳花蜜暗香萦绕,彩蝶翩翩,月光皎洁,恍如仙境一般,他撷下一朵绚丽的彩菊插在自己耳鬓……那个时候无忧无虑,是多么轻松快乐呵。

当时明月犹在记忆深处,但此刻自己的身子却被恶贼玷辱,险成不洁之身,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身露体。

她既为心上人当面撕破自己心头伤疤恼恨,但又隐隐觉得是自己愧对于他,对自己的自卑自贱之情彷佛更甚。

自己昨夜拒绝他的求欢,是因为这个么?而他在乎的,也是这个么?李秋晴昏昏沉沉,泪珠簌簌,当夜便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

清晨时分,张如仙准备动身返回江南,临走时来到李秋晴房前敲了半天门,却不闻回声。

知师妹仍在气恼,又隔着门柔声说了好多道歉悔过的话,但全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房中寂然无声。

无奈之下,只好洒泪离去。

五马寨群雄在山下送别张如仙,大家都知道李秋晴重伤末愈,没见到她来倒也不觉怪。

李秋晴在房中隐隐听到众人远去的谈笑送别声,不一会便消无声息。

忽一瞬间,心中空落落的,隐隐中一丝不好的预感浮起——经此一别,似乎竟将会是永诀。

她极想飞奔出去,扑入他厚实的胸膛中,但身体刚一坐起,却又强自按捺下这份冲动。

只是在内心中暗暗祷告,希望师兄平安抵达江南,快快回来接自己回去。

胡思乱想间,已日上三竿。

窗外忽然传来阵阵打斗声,同时又伴随着一声声脆笑,心中有些好,便施施然梳洗过后,迈步出门。

来到门前空场,只见施越腾挪纵跃,出拳踢腿,正在练习一路拳法,身上汗津津的,显然是用功颇勤。

立于一侧的张程负手微笑,不时出言指点,瞧见李秋晴走来,轻轻含笑点头示意。

李秋晴看了几招,便认出来打的是一套岳家拳。

岳家拳为抗金名将岳飞元帅所创,由军阵厮杀的战场打法演化而来,与形意内家拳同属一系,虚实结合,以气催力,流传甚广,算是一套习武入门的基础拳。

但毕竟是战场功夫为本,实用性极高,若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使出,却也不逊色其他拳法。

自从昨日破庙中张程兵天降,大展威,一举击毙单家兄弟,施越便对其钦佩万分,以为仙偶像。

于是凌晨送别张如仙后,便央求张程教他武功,以盼能够早日复仇。

张程也喜欢施越小小年纪就刚强坚韧不屈的性子,当即答应。

施越天资上佳,一套岳家六合拳连说带比,只教了一遍就已明其理。

蓦地只听施越大喝一声,双拳猛地前推,倏然间变拳为掌,划过一圈后,又十指紧扣,直戳前方。

正是岳家拳中的「铁禀锁喉」一式,专击敌人上路咽喉。

这一招若是练得好了,可令敌人防得住拳,防不住掌;防得住掌,又防不住指。

虚实交替,眼花缭乱,实乃妙招。

李秋晴拊掌赞道:「打的真好!」施越扭头一看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小脸不禁有些微红,忸忸怩怩停下不练,低声道:「秋晴姐」一旁的常乐一跳一跳跑过来,一把挽住李秋晴胳膊,笑道:「秋晴姐姐,快别夸他。

练了一上午了,翻来覆去才学了三招,什么『张飞擂鼓』『子龙扎枪』『铁禀锁喉』,有这功夫我背一万招都背过啦,他可真笨」她身量娇小,头顶才刚刚抵到李秋晴胸口高。

李秋晴见她仰着头笑靥如花,而一旁的施越却是一脸不服,嫣然道:「练武功又不是背书本,自然不可一概而论。

每一招一式都要烂熟于心,千锤百炼,这样临敌之时才能心到手到,不至于手忙脚乱」虽然是在与常乐说话,但眼却望向施越,显然是说给他听,给予鼓励。

一旁的张程接口道:「不错,习武之道在于勤勉,不管什么功,若是不用心苦练,也绝难学有所成。

古人云勤能补拙,便是此理。

施公子天资甚高,只一上午便明白了岳家拳精意所在,实在是练武才。

我这般年纪的时候,可不如他」手拈颔下胡须,微笑着看着施越,连连点头,眼中充满赞扬欣赏。

施越脸上一红,心中颇为得意,对着常乐昂首道:「怎么样,张夫子都说我练的好」常乐鼻头一皱,轻哼一声道:「好得意么,赞你两句就找不着北啦!」施越也是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仍是继续练习。

常乐围着他一边转圈,一边笑吟吟不住挑刺,说这里练的不对,那里使的不好,连连摇头,口中啧啧,好像甚是失望。

见这两个少年男女吵吵闹闹,两小无猜的模样,李秋晴和张程都不禁失笑。

经他们一闹,心中郁结也渐渐消散了。

见李秋晴俏脸依然有些发白,张程关切道:「女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李秋晴微笑道:「有劳张夫子关心,已经好了小半,再调息几日应当没事了」张程点头道:「那便好,有张二侠相助,你们同修衡山功,自然事半功倍。

只可惜张二侠来去匆匆……」顿了一顿,从怀中摸出一个药囊,打开取了一丸小小的丹药,道:「内伤多以疏导真气为主,只需将淤积内息导入周身穴海,即可无恙。

药石之属虽不能因势利导,但亦可为辅。

此药为老夫自行调制,对经络损伤大有裨益,女侠可以服下,或有效」李秋晴见那丸丹药不过几粒米般大小,通体微黄,温润浑圆,在阳光下微微反射光芒。

接过拿在手中,暗香扑鼻,淡淡药香缭绕,想来是珍异草炼制。

张程少年时身受特内伤,由此勤读医书而终成名医,对医治真气损伤犹为精通,这丹药既然由他亲手调制,必然是灵丹妙药。

纤指将药丸送入口中,入口即化,顿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头流入,暖洋洋说不出的舒服。

心中一喜,致谢道:「多谢赐药,夫子妙手回春,实在感激不尽」张程微微一笑,摆手道:「同属武林一脉,又何须多礼?」「张夫子!张夫子!」正自交谈,忽听远远有人连声呼唤张程。

二人扭头望去,只见一名五马寨的汉子满头大汗,正朝着他们连连挥手。

张程应声道:「诸兄弟,怎么了?」那姓诸的汉子喊道:「张夫子,季大哥叫你去云凌寺议事,有要紧事!」看到李秋晴也站在一旁,便接着道:「李女侠也在么?那太好了,也请你一起去吧!」李秋晴不知何事,应了一声。

施越和常乐闻言不再混闹,都满面疑惑,凑了过来。

张程看了他们一眼,道:「今天先练到这吧,你们俩先回房休息——不知季大哥有何要事召集,咱们速去」李秋晴点点头,颇为担忧,道:「是不是……是不是皇城司的人来了?」张程眉头微皱,手拈胡须,沉吟道:「应当不至于这么快。

昨夜并无侦缉警讯,赞皇县附近之前也并没有发现过大队金兵,皇城司的人此刻应当还在真定府……不管如何,见了季大哥自然知晓」*********五马山距赞皇县城不过数里,属太行山余脉,拔地而起,南隔济水,北跨槐河。

在主峰山巅向下瞭望,周侧皆为平原,方圆景致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沿径向上,遍山皆白,两侧草木积雪簌簌。

一条小溪潺潺流淌,迤逦蜿蜒,水声叮咚,虽寒冬正月,亦不曾上冻。

溪水尽头为一方天湖,清澈见底,天湖旁广植松柏,怪石嶙峋,此处便是白马泉,山上用水皆取自于此。

白马泉旁为一座寺庙,红墙黑瓦,白雪覆檐,匾额上高书「云凌寺」三个大字。

这里原本香火也算旺盛,但自从金国南侵,义军在此结寨之后,寺中僧众尽数逃亡,这云凌寺便充作义军开会议事的大寨了。

缘道而行,山间阵阵冷风吹过,令人清目明。

耳听得寒鸦清啼,清泉漱石,晓风朝露,颇有出尘乘风,飘飘欲仙之感。

这一方雅致清幽之所,倒是很难同金戈铁马的军旅生活联系在一起。

李秋晴与张程迈步进入云凌寺大殿中,只见里面早已坐满了人,熙熙攘攘,正在议论交谈不休。

尽数都是五马寨的诸位首领,不少人昨夜上山时李秋晴都曾见过。

众人瞧见他们进来,纷纷招呼道:「张夫子,李女侠,你们来啦!」张程点点头,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

抬头望向当中一位干瘦老者,见他低眉垂首、情凝重,心中一沉,知事态紧急,问道:「季大哥,发生什么事了?」那老者便是五马寨之主季峰了。

季峰年近六十,面容干瘦坚毅,早年间为岳家军先锋踏白将,曾跟随岳飞元帅东征西战,立下过赫赫战功。

自从岳元帅含冤屈死后,季峰等心怀忠义之士便与奸相秦桧彻底结了仇,从此不愿再听从南宋朝廷调遣,坚持带领部众留在中原继续抗金。

自带领岳家军残部来到五马山结寨,至今已有十余年。

听到张程发问,季峰干瘦坚毅的面容微微一动,粗重的双眉一挑,瞥向眼前桌上的一封信件,缓缓道:「张贤弟,你来看看这个」张程与李秋晴互望一眼,心中都是疑窦丛生,不知发生何事。

张程打开信件草草一阅,越看越是心惊,眉头紧蹙,失声道:「这……这怎么可能!」李秋晴忙问道:「怎么了,写的什么?」张程皱眉道:「是金贼,说是已将五马寨包围,山寨诸人不得下山,限咱们今日日落之前将施公子与施小姐交出,否则天一黑便要攻山……」手指用力,将那封信揉捏的吱吱作响,但心中却是疑惑万千,道:「……不过……这怎么可能?」自从昨夜在破庙将李秋晴等人接上山以来,并没有收到侦缉报告,也没有发现敌情。

更何况今日清晨的时候众人还下山送别了张如仙,那时山寨周边一个金兵都没看见,现在金兵又怎会忽然从天而降?昨夜听张如仙讲述,他们几人一路化妆潜行,就连在山下破庙撞见单家兄弟,也不过是误打误撞,偶遇而已。

此刻单家兄弟已亡,行踪想来并无泄漏,金兵又是从何得到消息?「季大哥,这封信是从何而来?」季峰干瘦的脸上古井无波,嘿然道:「早上咱们大伙儿都下山去送张二侠,那会儿还没有发现,等到后来才瞧见,这封信原来早钉在咱们山下的大门口了。

这么多人来来往往,竟然没人发现是什么时候来的敌人……嘿嘿,人家这是摆明了在嘲笑咱们都是睁眼瞎了……」众人闻言都是面色凝重,低声交谈。

李秋晴心中一沉,问道:「是什么人?会是……皇城司的人吗?」季峰摇了摇头,将桌上的信封拿起,对张程道:「张贤弟,你可认得这个么?」那信封之上并没有书写抬头文字,只是盖着硕大的一方印记,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也不知印文为何意。

印泥鲜红如血,在雪白纸张的映衬下更显刺眼耀目。

李秋晴不明所以,正待发问,身旁的张程见了那枚朱印,却是面色陡然一变,沉声道:「赵王府!」「赵王府?」李秋晴一愣。

她虽然行走江湖没几年,但也听说过赵王府。

赵王府与皇城司虽然同样负责对敌情报侦缉工作,但不同的是近几年一直在塞北活动,监视制衡草原上的蒙古诸部,赵王完颜雍本人更是远在辽东的上京会宁府。

金主完颜亮自从弑君篡位以来,对女真宗室甚为忌惮,为提防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不少完颜氏贵族都被剥去军权,甚至罗织罪名诛杀,而完颜雍却不知为何,独独受宠。

李秋晴久居江南,与赵王府没有打过交道,所知也并不太多,疑道:「赵王府不是一直都在塞北活动吗,怎么会来到中原?」心中蓦然一动,想起昨夜在破庙中,听单和说起过要与什么赵王府的人约定碰面,当时自己只顾关心大师兄程思道,又要提防行踪被他们发现,心乱如麻之下,末曾在意。

此时想来,却觉千头万绪,似乎隐隐中想到了一些事情,但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一股不祥之感登时涌上心头。

五马寨群雄议论纷纷,有人冷哼道:「管他什么府,左右都是金狗子,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勾结起来要来打咱们……」「听说这个赵王爷完颜雍连老婆都愿意献给金国皇帝,自己心甘情愿当王八……哼哼,想来他十分好客,专门来请咱们去照顾他的妻妾了」「嘿嘿,老子别的本事没有,却是天生一幅热心肠,这鞑子王爷既然有求,老子也就吃点亏便是了……」众人义愤填膺,讥嘲怒骂之声喧嚣。

山寨中人大多都是江湖粗汉,不免只顾逞口舌之快,偶尔语出下流,只听的一旁的李秋晴耳根烧烫,双靥飞红,略觉尴尬。

季峰见说的越来越不像话,轻咳一声,抬手止住众人,道:「张贤弟,咱们这里只有你和那赵王爷交过手,你觉得此人如何?」李秋晴妙目忽闪,诧道:「张夫子,原来你和完颜雍动过手么?」张程苦笑一声,轻叹道:「何曾谈得上动手?说来惭愧,我这缠了半生的内伤,便是让他随手一击所致……」李秋晴心中一凛。

张程张夫子的大名可谓名动天下,武功已经堪称是登峰造极,并不输江湖上名门大派的掌门。

但听到只被完颜雍随手一击就伤及半生,心中有些不信,又感到有些恐惧——若真如此,那赵王完颜雍的武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五马寨群雄都知道张程少年时受过内伤,至今末愈,但从来都没听他说起过原因,此时才知道竟然是伤在完颜雍手上。

顿时一片轰然,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张程,凝细听。

张程轻叹一声,缓缓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年我刚二十岁出头,武功初有所成,正赶上了金国南侵,中原各地义军蜂起,于是也投笔从戎,跟着诸位英雄报国杀敌。

「那时候金国的太宗皇帝去世,新皇帝完颜亶刚刚即位,我便同十几位朋友商议,决定趁着女真新君即位、军心不稳之时前往上京,刺杀完颜亶……」群雄对张程少年往事所知不详,只知道他是两河义军出身,曾经在岳元帅帐下听令,却不知他竟然还曾经去刺杀过金国皇帝。

有人高声叫了一声好,大赞张程忠勇豪侠。

张程微微一笑,又叹气道:「唉,说是去刺杀皇帝,其实惭愧的紧,我们连皇宫大门都没能进去——」思绪翻飞,目光迷离,似乎陷入往事回忆当中,缓缓道:「……那天也是一个隆冬雪夜,我们一行人在上京潜伏几日,终于摸清了宫廷护卫换班的时间,于是便趁着夜色准备杀入皇宫。

「起先倒也顺利,与我同行的几位朋友,都是当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年高手,金国皇宫的寻常的护卫哪里能拦得住?不过一刻便是杀的一地尸体。

「大伙儿心中都是又高兴又紧张,眼见得只要冲入皇宫中,找到皇帝,便可将其一剑刺死。

到那时女真贵族忙于争夺皇位,咱们大宋便可以趁机挥师北伐,一举收复中原。

至于自己的安危如何,能不能在刺杀皇帝后脱身,倒是没人当回事,大伙儿都是报了必死报国之心……」有人拍手喝彩道:「好样的!这才是好汉子!」「……我们几个人一路杀到皇宫门前,将守门的护卫打的落花流水,正待向里杀去。

这时却从皇宫中出来一队士兵,簇拥着一个女真少年贵族,看模样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大伙儿也都没当会事,当下就有十几个人朝着他们冲去,想要全部杀死。

「谁知那女真少年见一群人提刀杀至,竟不慌乱逃跑。

他只是冷笑一声,也不要旁边的士兵相助,双掌翻飞,脚下飘忽,竟然一个人同我们十几个人斗了起来……」李秋晴一怔,诧道:「就他一个人,打十几个高手?」张程苦笑道:「正是。

那年我武功刚刚初成,而那几个朋友要么是名门大派弟子,要么是武林世家少侠,个个都要比我强了十倍,但却都奈何不了那名十几岁的女真少年……「我当时看的呆了,甚至都忘了上前相助。

那女真少年的武功一招一式,我竟然完全都看不懂、瞧不明白,只觉得心中震撼恐惧……说来实在是丢脸惭愧,那时候我甚至一度想要逃走……」群雄面面相觑,见张程语音微微颤抖,不由都觉得心中一寒,想象数十年前的那个雪夜中的惊天一战,人人心惊胆战。

「……但还不待我再做思考,就听那少年冷声道:『你们这群南朝蛮子忒也无用,今日也让你们瞧瞧我的武功!』长啸声中,也不知用了什么怪异的功夫,那十几个朋友竟然齐声惨呼,一齐中招摔倒在地上!」季峰眉头紧蹙,涩声道:「他一个人,竟然能将你们十几个高手一起击败?」张程黯然道:「不错。

这些年来我一直仔细思量,那少年的功夫怪异之极,与咱们中原功夫路数完全不同。

攻上击下,忽左忽右,虚招多于实招,让人眼花缭乱。

但这等繁复功夫,一招一式却又显得堂堂正正,并无一丝阴邪诡异之气,实在让人难以防备……「见到十几个朋友一起中招,躺在地上惨呼不绝,我站在一旁都看傻啦。

口中只是赫赫出声,想要上前相斗,但双腿却不听使唤,怎么也挪动不了。

那少年朝我看了一眼,眼中充满了鄙夷不屑,也不过来擒我,只是脚尖一挑,将地上掉落的一柄钢刀挑起,向我击来……「我见到那柄刀飞至,慌忙想要格开。

但明明白白看清刀飞来的路线,伸手时却是格了个空,当时只觉胸口一震,喉中腥甜,登时就觉得五脏如捣,再也使不出力气……「我自知不敌,眼见得刺杀失败,强敌当前,再留下也无用,于是强运内力,转身施展轻功逃走。

那少年却也不来追赶,只是在身后冷笑道:『你再回去练个二十年,到那时我等你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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