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海先是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碗，一大块煮的发白的肉，还有一大碗飘散着肉香的汤。

接着，他转过头，朝身边的招藜问道：“你怎么不喝？”

招藜摇头道：“族里吃饭是有规矩的，男人们先吃，孩子们其次，最后才轮到老人和女子。”

夏小海皱着眉朝前方看去，这才发现，那涂方虽然体大肉多，但在补天族的上千口人面前，根本就是僧多肉少。

男人们把最好的肉分完，孩童们吃的是难啃又不易消化的脏器和筋络，至于老人和女子，留给他们的，只有骨头和一些残渣。

夏小海站起身，在吃饭的族人们中间看了一圈，回来朝招藜问道：“荨曷呢？”

招藜看着夏小海那碗一直没动的肉羹，正在发愣，突然听见这问题，没反应过来：“谁？”

夏小海：“荨曷，就是今天下午和狩猎队一起出去的那个男孩子……”

招藜终于想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族人中间，询问了一番，走回到夏小海的身边，坐了下来。

招藜的声音很小，但对于夏小海而言，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荨曷死了。”

夏小海睁大眼睛，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再开口向招藜询问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满是苦涩：“荨曷是怎么死的？”

招藜：“族人们说那个孩子，第一次上阵，没有经验，太想向族长证明自己了……结果就被涂方一口咬掉了头颅……”

夏小海垂下头去，看着面前的这碗肉羹，良久没有说话。

那煮的发白的肉、飘着油脂的汤，在夏小海的眼中，仿佛慢慢渗出了丝丝鲜血，让他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夏小海挣扎着站起来，朝着广场后方走去。

招藜连忙喊道：“小海，你去哪？你的饭……”

夏小海摆摆手：“你吃吧，我没有胃口。”

眼见招藜想追过去，巫奂笑着对她说道：“你安心吃吧，我去和他谈谈。”

来到广场后方的洞窟前，夏小海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轻轻叹了口气。

巫奂来到他的身旁，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陪着夏小海一起看着繁星。

夏小海低声说道：“我不适合做这个族长。”

巫奂：“你连一天的族长都没干完，就知道自己不适合了？”

夏小海：“这补天族有上千号人，他们中一定有人，比我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巫奂转过头朝夏小海说道：“你仔细想想这些年的境遇，难道你不觉得冥冥之中，有一个名为命数的东西，在推着你不停的前进吗？”

夏小海听见巫奂的话，仔细想来。

从遇到宋汐开始，再到她在气海中失踪，接下来就是元虚子、刘伯、叶菀、何同方、女修、玄华真人、萧盈盈……

这一系列的人和事，他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而现在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难道，这世间真的有命数这个东西？

夏小海用力挠了挠头，双手在身上不停摸索着，口中低声骂道：“该死的，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一根那玩意儿就好了……”

巫奂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在夏小海见鬼一般的注视下，熟练的撕开包装，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夏小海接过香烟，反复看了看，确认是正品之后，狐疑的问道：“你从哪里搞到这个的？”

巫奂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造型考究的打火机，帮着夏小海点燃了香烟。

夏小海不淡定的问道：“你兜里怎么啥都有？”

巫奂说道：“在人界的时候，无意间拿到了这些。”

夏小海深深吸了一口烟，享受着烟草的刺激，满足的吐出烟气。

“巫奂，我决定了。”

“嗯？你决定继续当族长了？”

“我决定，以后一定要给你定制一件蓝色的紧身衣，在胸口下方，再给你缝上一个大口袋。”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