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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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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岂能袖手旁观!

任她被人宰割,遏于股掌之中,看她沉浮漂流,溺水沉舟。

介于对她有所愧疚,这才决定拉她一把。

其中利害,此番凶险,陆穆清了然于心,所以,他不容许冷晏兮丝毫懈怠,出半点差错。

如果可以,他且不愿她涉险,置身困境,但惟有这一招,才能出奇不意而制胜。

陆穆清定定看着她,半晌,缓了缓口气,说道:“你别动心思下到地窖,那些死士随时重卷而来,他们的目标是这里,绝不会轻易放弃。”

陆穆清一提那些黑影人,冷晏兮猝然又打了个寒颤,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应对那些诡异凶煞的死士吧!

“刘大虎他们还是很可靠,你不用有后顾之忧,尽管放手一搏”陆穆清言简意赅消除她的顾虑,末了,又道:“前院暂时不会有动静,但不可置否,已经做了十足布署。所以,危险还未解除,你…自己小心!”

冷晏兮点点头,陆穆清的提醒,她还是感受他的善意。

“你去哪儿?”眼见他欲要转身,她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陆穆清微微一滞,脚下却不停顿,扔下一句:“我在这里不利于你行事。”他说着,大步出去。

冷晏兮哧地起身,再去张望,那里还有他的影子,顿时眸内涌现朦胧失落。呆滞片刻,她遂又转念:即便他有目的,但至少会帮她把暗中翻云覆雨的黑手斩断。就冲这一点,她还是心怀感激,不然,以她的微薄之力,只怕难成大事,且被人牵着鼻子走。

若没有他出手,她恐已成了那些死士的囊中之物。

冷晏兮思之,不由朝着空荡荡的门口,脆声道:“陆穆清,谢谢你!”

言罢,她脑子里蓦然蹦出一个念头:他会在暗中…保护她吧!

念头一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她这是怎么啦?之前那般厌恨他的心计他的手段,现在竟然情不自禁总想着依赖他!

唉,许是昨晚被那些诡异的死士吓到了,至今魂未归魄,所以才这般胡思乱想。

冷晏兮感觉有些可笑,什么时候她变这么脆弱?果然,人在危难无援之际,容易心生臆想,恰恰他又那么及时出现。

冷晏兮为自己不该泛起的心思狠狠拍了拍脑袋,暗暗嗤笑自己是不是疯魔了?居然妄想陆穆清会对她心存善念!

此时踌躇在门外的陆穆清,闻声而笑,他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那抹失望,她也许并不明白他为何对她那般冷峻严谨,即便她因而对他心生怨气。但他不能放任她丝毫懈怠,那怕一丝微缓都将置她于万劫之中,所以,他只能以极致的手段逼她。

陆穆清敛下目光,转身顺着屋角,一跃而起,离开后院。

他还得去处理前院的一团糟,奢靡无度,饮欢作乐,争风吃醋,兄弟反目。究竟是他们被人利用还是其中有人狼子野心?那些女人是无辜还是搅乱时势的关键人?

陆穆清趁着冷晏兮守在后院之际,他得好好捋一捋这其中复杂之势,顺便调查江督军身边看似至忠至诚的六将。

双刃齐下,相信很快就能迫使幕后之人露出马脚,不得不现身!

陆穆清想着,并不停顿,几个起落已到了前院。

冷晏兮很快释然,她出了主院大门,绕着院落逛了一圈。说实在,自她九岁那年被父亲带回督军府,她从未涉足过后院。将这批军火置于主院地窖那晚,她按计划故作声张,四处寻找江督军,倒也没怎么仔细瞧瞧这地方。

没想到整个后院大的让人有些犯傻,各个厢房虽并排紧挨,但前后排错落,上下层楼阁,间隔有致。左右依主院而傍,像一只张开众爪的螃蟹,肆无忌惮,横行霸道。

冷晏兮绕的头晕眼花,她咬了咬牙,腹诽父亲同时,气冲冲地一脚踢开东侧一个不起眼厢房的门扇。咯吱一声,只见敞开的门扇两边一晃,入目是整套梨木家具。床榻新颖,妆台精致,衣柜厚阔,丝光闪烁的被褥自是上绸精缎。

可惜,精美而舒适的房间却无半点人气,曾经是谁在这里耗尽青春年华的痕迹都抹得一干二净,无从察觉有人居住。看着一屋子的昂贵用具物品,令人满目耀光,但冷晏兮只觉得心头堵的难受,特别荒凉。

她恍惚瞬息,伸手关好门扇,返身往回走,她看似平静的神色,心头却是翻江倒海。

她开始有些理解陆穆清对父亲的不屑一顾,甚至厌恶。

也许她的不闻不问,致使父亲愈加嚣张,难怪凤城都在津津乐道督军府的后院堪比皇室后宫。

这里囚牢般的奢靡罪孽,且有她的罔闻不顾。

冷晏兮倚着拐弯处的墙角,深深喘了几下,才得以灌入新鲜空气,驱散心头几近窒息的阴霾。

这里的丑陋邪恶之气,怎么掩饰也挡不住奢靡之风的漫笼。像是衍在悬崖的幻境,以三千繁华,锦衣玉食为饰,诱人而入,醉生梦死。到头却不过海市蜃楼,昙花一现的虚空。赔上最美的年华,坠落短暂的繁梦之中,甘作折翅的囚鸟,这是身逢乱世的无奈还是自甘堕落的悲哀?

她不知道这后院里,曾经有多少人是被迫无奈,有多少人是爱慕虚荣?有多少纯良殆尽,随波逐流?有多少阴谋诡计,疯狂滋长?

她已无从思量,但愿她顶着被世人所不齿的骂名,拼了最后一份心力。在尘埃落定,督军府轰然崩塌之前,为她们筹谋的出路会让她们有所傍身,赖以生存,且收获余生幸福。

冷晏兮至此仍无法揣透父亲这般奢靡的行径,是被母亲猝然离逝的击溃?还是他本性如此暴殄?

冷晏兮回到主院,心头的那份沉重而挥之不去的悲哀,仍萦绕纠缠,肆意叫嚣。为处于乱世红尘,为身陷纷扰俗事,为无奈庸碌而愤,为迷茫前程而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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