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赫轻轻叹了口气：“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他生下来就是神族不容，妖族厌弃的混血，母亲不详，父亲眼里只有妹妹，父亲早亡后，她带着妹妹在妖界艰难求生，忽然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看到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母亲，只觉得可笑。

他想过很多个自己亲生母亲不要自己的理由，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母亲身份太高，怕自己配不上她。

饶是如此，他也想着或许等他到了天界，母亲就会发现他的好，愿意带走他和妹妹了。

直至他一次次跪在天后殿前，恳求那一道对方只要一句话就能赐下的恩典不得，才明白无论他如何，他骨子里流淌着妖族的血，母亲是天界至高的神族，这样的一道差距不是仅靠后天努力就能追赶的。

所以他憎恶这个天界，乃至整个神族，直到容姝出现。

天凰族纯血公主，允许自己一个妖族混血做她的侍从，对方说起这个还给了他选择，好像是委屈了他，可是容姝不知道，在遇到她之前，因为这张脸，在自诩清流的天界他见过太多比这个要求恶心不知多少倍的。

他不否认自己觉醒记忆后将人掳走是存了强迫的心思。

他手上能保留的东西太少，一个妹妹，另一个，就是容姝。

容姝就像一道炽热的光，他想要抓住，不择手段也好，装聋作哑也罢。

她说喜欢他就信，冥尊说的考虑？把命给容姝这件事儿，在她第一次对自己动手的时候，玄赫也不是没想过。

觉醒的记忆中大多是关于连影的一生，无止尽的征战和厮杀，全都是鲜血的颜色。

因此即便那个傻丫头联合了七大神族的神尊之力，想要对战拥有连影几万年的战斗经验和重新从悠衍那里夺回力量的自己，还是太过勉强。

他只是太累了，也不想活下去了。

他转生是为了报仇，容姝的出现注定他不能心无旁骛的报仇，剩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和她一起活下去，欣赏天界飞鸟，凡界盛世，魔界妖冶，一场繁花。

他活得够久了，没有这两个目标，也许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用自己身份和实力换来这场大婚并非他本意，他只想看看容姝是否真的喜欢自己。

毕竟若她不愿，自己的死还能送她一个平定犼族余孽的功名，她走出这鲜红的大殿，还是她的天凰尊者，万人瞩目，未来璀璨。

为了容姝死的话。

也算，死得其所？

至少她不用再提心吊胆，活得小心翼翼。

姝大人就该和他初见时那样明媚肆意，骄傲尊贵。

冥尊为他戴上最后的红色腰封，道：“大人，若是情况有变……”

“你听我命令行事就好。”玄赫听见自己这么说：“一切我心中自有定数。”

不过他还是存了一些侥幸心理的，万一他还能转生呢？这一世他怀有仇恨，身份人尽皆知，下一世若是他能在找到容姝，两人不再对立，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玄赫不怀疑自己下一世会否喜欢上容姝，姝大人这么好，他一眼就喜欢上了，再来几次都一样。

所以他搜寻六界得到了那唯一一枚九瓣凤凰花花种，若是注定要死，至少让他留点东西，有一线机会去找到她。

凤凰花种鲜红无比，他站在大殿上，看着女子走入，长袖卷到大殿之上的柱子，忽然闭上眼。

原来自己也不是能那么淡定的看着她对自己下杀手。

将所有力量灌给容姝，确定她不会死后，他小心翼翼地捏着那枚种子，最后一个念头是，一定要找到她。

多少次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