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知道你面恶心善。还是我去吧，那姑娘的男朋友，我有印象，多处器官受伤，急性衰竭，当时我们没能抢救过来。”郑春燕很惭愧，当即就走了出去。

杨福来只好由她，毕竟，郑春燕是女人，也许，女人和女人更好说话一些。

与此同时，有人就去急诊科主任办公室找叶心怡。只是，叶心怡关键时刻去开会了，未必能这么快赶回来。

王薇和林夕也在人群中看热闹。不，不能说看热闹，应该是密切关注事态发展。

话说，林夕参加工作快三个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医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跑过来闹，秀发凌乱，黑眼圈严重，泪痕满满，怪可怜的。

“姑娘，我们都是第一时间抢救重症伤患的，不存在救谁不救谁，”郑春燕来到那女孩面前，叹了一口气，很有些惭愧，“有时候……，唉，人力有时尽，我们都是尽力了的，可是无力回天啊。”

“放屁~！”文品“呸”了一口，大声骂道，“你们就是没有尽心。我男朋友被送过来的时候还有气的！就是你们弄死的！”

“姑娘，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化工厂爆炸啊，多严重，你真要闹，去找化工厂去。”郑春燕想拉化工厂下水，分担一点火力。事实上，郑春燕这几天骂了那化工厂不止一回，因为对方安全措施不到位，这害死了多少人啊？

这种不注意安全隐患的化工厂，不该骂吗？不该被关闭吗？

“化工厂的老板都跑了，我找谁去啊！”姑娘高声说道。死伤那么多，第二天化工厂的大门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给堵住了，哪里还开得下去？老板事发当晚就连夜跑了，剩下几个原本想负责任的高管、中层经理，但见人潮汹涌，挡不住，只好也各自从后门溜走，先避避风头。

不是他们不想负责，而是根本担不起。赔偿的事，得等大家都冷静一段时间之后再谈。

主治医生钱晔忍不住，冲出来叫道：“这话咋说的？哦~，化工厂的老板跑了，我们医生救死扶伤的，跑不了，就活该被你欺上门来啊？”

郑春燕拉住了她，示意她别跟人家一个姑娘吵，人家也是死了男朋友，伤心过度。这时候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不能讲道理的。

你就算道理讲到天上去，也说服不了她。

可惜，郑春燕拉晚了，文品彻底被惹火了，神色一变，五官扭曲，面色狰狞，嘶声叫道：“什么叫我欺负你们？我男朋友，活生生一条生命，被你们硬生生折腾死了，你们杀了人，还有理了？还不让人讨说法了？你们这群庸医，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和我男朋友谈了八年你们知道吗？马上要结婚了你们知道吗？你们毁了我一辈子你们知道吗？杀人偿命，血债血偿！我男朋友不是被炸死的，就是被你们这群庸医害死的！你们不赔我男朋友，我就跟你们没完！”

她歇斯底里，一口气嘶吼出来，威势一时无双。原本跑步造成的面色苍白，这时候也因如马克沁机枪一般的喷吐词句，而面部潮红起来。

林夕原本离得远远的，这时候却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走了出去，等那女孩稍微停歇的时候，才插缝叫道：“这位小姐姐，要不我们去里面谈吧，咱们在休息室里坐着，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谈可以不？”

文品哪里愿意，再次鼓荡精神，高声叫道：“为什么要去里面？我就是要在这里，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讨说法！怎么，你们心虚害怕了吗？！”

林夕耸耸肩，这不是怕影响不好吗？没见这么多病人和家属们都在瞧热闹吗？

“我们不是心虚，当天晚上和第二天，我们几十个小时没睡，我们尽力了，理当说问心无愧，但是，毕竟是生命逝去，我们同时也惭愧，有什么能补偿的，我们一定补偿。”林夕说着，同时密切关注着这姑娘的状态，因为，博览医学文献的他，感觉到这姑娘很不对劲。